2017年3月28日 星期二

對愛的感覺是很主觀的

關於人際關係這件事情,

我覺得我已經到達了一種「完全不想培養的程度」。

理解身為異性戀生理男性在社會中的優勢地位後,

我時時刻刻都謹言慎行著。

在三個人以上的環境中我通常不太講話,

我認為除非在當面且一對一的狀況下,

兩者才真能開始理解彼此的腦袋、內心、甚至靈魂。

我完全反對只用網絡社群的「文字」交流建構關係,

你可以說那是加分題,但如果僅僅是依靠此媒介建立感情,

並且沒有經歷過非工作狀態且一對一相處情況的話,

不管是友情或愛情都不可能是真的:因為他沒辦法表達自我,

對方最後也絕對會因社會灌輸的各種價值觀和有第三者而隱藏自己真實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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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什麼是真的?經過縝密思考的話語嗎?

不,那是以頭腦為主的知識建構而成,情感不可能以言語或文字詮釋。

情感的連結應該是由彼此的「所思所想所做所為」的「同步性」建立而成,

友情絕對不可能只靠成天玩在一起和同性同盟(*1);

愛情也絕對不可能只靠甜言蜜語和卿卿我我,

就能讓彼此在險惡的社會中同舟共濟。

因此不管是任何友情和愛情的建立,

重要的是雙方對未來社會的想望是否契合,

而這在相處的各方面絕對會被考驗及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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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最極端的性別平等解殖建國這兩個例子:

以中華文化為主的政體→解殖建國後從律法保障台島各族群發展,

其與父權以男性為主→性別在職場和家庭被平等對待,

脈絡非常之相似(父權&大中華→性別平等&各族群)。

雖然我知道關注我的人們絕大多數都理解兩者脈絡的相似,

但台島上的確非常多人無法理解為何這兩種議題可以串連起來。

回到情感的連結,正因為我們身處在台灣島內的社會群體,

島民們每分每秒的所作所為都會與這兩種議題相關連,

彼此間的對話也就隨時隨地都會表明彼此對兩議題的立場。

不表態是不可能的,就算本身對該議題沒有意見或想法,

過往的教育及價值觀絕對會傾向其支持的內涵。承如我前面提到,

如果對方因社會灌輸的各種價值觀和有第三者而隱藏自己真實的感受,

那這份關係就無法再進一步,不管對性別或台澎國族都相同。

當其中一方刻意地隱瞞自己真實的立場,不管時間長短為何,

連結的關係絕對會產生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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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是會變的。所以我絕對不相信友情或愛情可以天長地久,

我們只能關注當下,當下如果彼此不計困難,

全心全意扶持雙方對未來的想望同步向前,那這份感情才會繼續下去。

但如果其中一方受到其他群體影響而有所遲疑、顧忌、甚至質問,

且兩人許久沒有持續當面真誠地溝通的話,

那這連結最終絕對會因外在社會的其他人慘遭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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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感覺到底是什麼?我身為異性戀生理男性至今仍感受不到,

一直以來我都是隨著女性的感覺順勢而為,

不過單方面的感覺絕對不準,因為那就是對方的,那不是自身的。

雖然我當年的確不該在沒有感覺的情況下單方面地接受對方的投懷送抱,

可是我那時就是無法感覺,雖然到現在也是一樣,

但難道我就得因為感覺不到而不值得擁有愛情的連結嗎?

基於「每個人都值得被愛」(*2)的價值觀,我不相信我就是該死,

每個人對感覺都有自己的原則和想法,我也不例外。

雖然我在過去的確就「外貌」和「價值觀」傷害了不少女性

但那確實就是我沒有感覺的感覺,才使得我依賴頭腦的標準,

驅使我順從過去被父權迷片(A片)灌輸的淫慾進而對其他女性主動

我最後終於與我的慾望和解

縱然生理性的匱乏仍會讓我在情境允許的情況下縱慾。

我理解我的生理性就是這樣,但在我尚未在社會裡與他人擁有愛情連結前,

就算性產業再如何氾濫,甚至我本就有選擇權和機會,

我也不會去買春援交。因為我不能在金錢交換的基礎上呈現我的樣貌,

那已經違背我的原則:愛不能用金錢衡量,性亦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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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我坦然面對我身為異性戀生理男性的優勢,

才使我得以從沒有味道的淫慾中跳脫。不過,

我還是感覺不到愛,我還是被腦袋驅使地活在這個世界。

當然,我一直都避免著以文字或論述去描述情感,

因為那不可能真實。

我過往的外貌審美觀標準隨著接觸性別理論崩解,

因此外貌對我來說已不再是第一要件,取而代之的是,

與對方的「價值觀」及「所做所為所思所想」的「同步性」。

不過在當下的社會裡,網絡社群仍是不可或缺的媒介,

只是我們可以更有意識地對話交流,當彼此的想望不只在一種議題,

而是彼此期待建構的未來時,情感才得以連結下去。

雙方建立的氛圍和契合度才能漸漸地建立起來,

也才可能從這份連結建立為後代子女著想的:一個和平永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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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同性同盟:
廣為人知的是「男性同盟」,意指在父權社會下,男人為了要鞏固同類的特質和當下社會的身分認同,進而把其他性別排除在外的行為和言詞。例如:男人就是要當兵啊,不喝酒就不是男人。但相同地,女性也能為鞏固同類的特質,進而加強男性在社會的身分認同,並將不像男人的男性排除在伴侶關係、人際相處、甚至職場上。

*2. 每個人都值得被愛:
我個人認為這句話的狀態才可能使人權實踐,此言詞也意含我支持廢死、無條件基本收入、和性別平等的立場。

2017年3月18日 星期六

一開始只是一個人:《星際過客》(Passengers)觀後心得

在七喜廚房換宿時,

意外來了一位大姐送我們萬代福影城的電影招待券,

他總共給我們一人一張共五張。那時我快待滿一個月,

也到了差不多要離開的時間,得在那個禮拜內看完。

上網瞧了一下該週和下週的上映電影,發現好像都沒有我特別想要看的,

我那時很想看"立筊"《異星入境》,可惜萬代福當時沒有。

在思考後,我決定選同是太空題材的《星際過客》(Passeng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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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來到台中萬代福發現還是蠻多人的,

我提早十幾分鐘買票進電影廳,發現觀眾席還能快坐滿,

看來二輪片的生意還算是不錯。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熱門歐美電影的關係就是了。

(以下有雷)












一開始從自動航行的星艦出錯,

一座休眠艙因此故障,並喚醒其中的男子Jim,

不久後Jim則發現只有他一個人醒著的異常狀況。












他發現星艦還有將近100年的時間才會到達新星球,

這會耗掉他的一生。

於是他到處尋求解決方法,身為技工的他嘗試了各種方式:

入侵船艦系統,修理休眠艙,

試圖衝破船組員休眠房,但仍徒勞無功。












這邊我個人覺得劇本非常拙劣,因為我不相信5000名船員裡,

只有他一個人有技工的身分,我本來還想直接離場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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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m放棄解決方式後,

曾放縱在星艦上的聲色影音好一段時間,

他有天意外發現太空體驗房,他走入太空後,













發現自己在宇宙的渺小,想到自己可能會就此孤老一生。

就在萬念俱灰下,脫掉太空衣的Jim本想就肉身打開太空閘門,

卻又害怕死亡而打消念頭。

在他倉促離開太空體驗房後,

他瞥見了一位還在休眠艙休眠的女孩Aurora,

他藉由系統查看Aurora的各種影音資料後,

他便對他一見鍾情了。

老實說他看著Aurora時我差點在電影院裡笑出來,

因為我想到了「你是不是想幹人家」的鄉民梗。




























 後來在天人交戰的情形下,Jim喚醒了Aurora,

Aurora當然也不解為什麼她會醒來,

她也試了各種方法,依然是徒勞無功。

Jim後來將實情(除了他把她喚醒這件事情以外)告訴她,

接著經過了一連串被設計好的際遇後,兩人便在一起了。












不得不說這個段落的親密戲非常多,












Aurora本浸淫在這段被Jim建構的情感裡,

但後來在酒保機器人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Jim設計好的,

她瞬間崩潰,她開始憎恨Jim,不讓他有任何的機會辯解。

她在情緒崩潰的情況下,有天在Jim熟睡的時候狂毆打Jim,

當然Jim並沒有還手,他知道是他的錯,

但在當時的情境下,他最後還是決定要喚醒Aurora。












兩人僵持了一段時間後,一位船組員Gus因系統故障被喚醒了,

但Gus因系統迅速甦醒他而接近瀕死,

他在甦醒的那段時間給兩人得以修理船隻的權限,

並在不久後離世。

後來兩人經過一連串的抽絲剝繭,終於將船修好,

Jim也意外地發現醫療室僅有的一張床位能讓一個人進入休眠狀態。

但經歷過Jim大難的Aurora決定要跟Jim一起共度餘生,

並在他們的餘生讓整艘星艦綠意盎然。












...

這部電影對我來說不是驚世巨作,

也不是我覺得值得推薦的一部作品,

但整個劇本讓我深思許久:當年我被收留的時候,

不也是就主動的姿態邀請那位女孩體驗性愛嗎?

我儼然就是Jim,受到女孩的漠視封鎖,

只差沒有經歷電影中精彩的危機能讓我們和解,

而使得這段關係進入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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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對不認同當時我只是受慾望驅使而對他提出性邀約,

對我來說,我絕對渴望一位伴侶陪我度過下半餘生,

只是從未體驗過真實性愛的我仍被慾望趨使作出那樣的舉動。

但沒權沒勢的我早已不符合社會期待的男性樣貌

且不想成家立業養家活口的我不想結婚請對方生小孩,

我又怎麼可能順著父權社會的結構找到願意跳下舞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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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我已與我的慾望和解

縱使父權社會窺探女體的各種媒介及圖像仍在網路氾濫,

但我也絕不可能再就自己對女性的慾望恣意地向任何一個人提出性邀約。

除非我真能感覺到大多數女孩都向我提過的「感覺」,

不然直到我不能靠自己走動為止,我都寧願繼續一個人。

...但我如果真不能走動也會自己了結性命就是了。

七喜廚房打工換宿心得

「我們相信蔬果與人一樣,沒有所謂的剩餘。」,

聽著創辦人之一的七喜(非本名),

一如往常地向媒體解釋七喜廚房的理念和行動,

我正忙著把稍早我突破同溫層提228大屠殺時,

被一群臉書帳號輪番反駁「228是台灣人自找的」的相關留言,

我打算用平和的語句去邀請他們跟我們一同建國,但他們仍不領情。

那天我在這裡已經快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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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裡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簡單說七喜廚房在做的事情是:「我們每天下午會到菜市場去,

跟我們已經合作的幾家攤販收集他們不要的蔬菜水果,

再帶回來料理晚餐給有需要的人們吃一頓飯,

有多的蔬菜水果我們會擺在外面的桌上供大家自由領取。

至於價格為隨喜定價,吃完看客人想要付多少,

就自行丟進旁邊的黑盒裡,

如果沒有錢也可以用勞務的方式幫忙洗碗等家事雜務。」,

待在這裡一個月,我已經很自然地可以對來客講出這些事情

既是慣性反應也是我認同的理念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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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都會強調這裡不見得是無家可歸的人才會來吃飯,

只要有需要的人我們都歡迎他來。

例如我在換宿期間遇到一位失業許久的大姊,

他就非常感激有七喜廚房的存在,

讓他可以在經濟困頓時能有一餐溫飽,

他在晚餐結束後也會幫忙洗碗和清掃廚房的工作。

在一次志工會議上,

七喜(非本名)也一再強調不要看來的客人捐了多少錢,

因為七喜廚房本來就是為了解決剩食問題而存在,

並不是為了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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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要選擇這裡?

我來台中的目的其實是希望自己能做些事情,

但我確信我並不想旅行,

我只想藉由不依賴金錢的各種媒介去宣傳我的理念及想法。

我完全沒有想考慮背包客棧打工換宿的意思,

因為我認為那還是在幫他們賺錢省薪水。

在2016年結束前我有先與七喜廚房聯絡,

年後我的Free Hugs系列活動早已結束,

當時也正逢《返校》發售,

我便回到嘉義老家重回遊戲實況的行列。

在初次使用台語進行實況的挫敗後,我一路宅到了過年,

過年後才來到全台灣第一家剩食餐廳打工換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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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在這裡做的事情其實微不足道而且少的可憐,

我一天的行程大抵是這樣的:一路睡到快中午,

下午13:30後再緩緩騎機車去不遠的向上市場拿蔬果,

把菜帶回來整理、昨日器具歸位、擦桌子、掃地後,

約莫15:00前就能結束,偶爾幫管家小紅跑郵局寄包裹

接著就等晚上18:00裝便當盒,端菜。

用餐完畢後,再把碗盤洗淨擦乾,倒廚餘和垃圾,

把器具放回屋內,最後再刷洗廚房地板,

一天的工作大概就這樣。

當然,因為七喜廚房營運也將至一年,

他們已經有許多志工投入其中,

有時我會跟當天來的志工一起合作把事情做完,

因此這些不完全是我包辦。我也知道我能做的事情還很多,

像學挑菜、切菜、甚至是做菜我的能學啊!

只是那時的駐點廚師姊真的很強,

他一人就能搞定當天的料理,

我也只好很慚愧地在他做菜的時候接待客人和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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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七喜(非本名)和這裡的管家曉毓都非常鼓勵我繼續留下來,

畢竟他們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因此我在下午後的空閒幫忙

他們就能多些時間做他們其他的工作。

我來後不久,七喜廚房的募資案即在FlyingV上上架

礙於需要金錢支撐第二家店的狀況,

七喜除了要檢視新店面裝潢的速度,

還得四處奔波各種採訪和販售股份給外部股東,

好支應募資案當下不樂觀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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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空間還是不能讓我完全心無旁鶩地做我想做的事情

異性戀男性拆解父權這件事情除非有群眾共同參與並實踐,

不然像我這樣無職沒錢沒背景的傢伙,

到頭來還是得摸摸鼻子去賺錢好養活自己。

但這就是我最厭惡的情況啊,倘若我在做我想要做的事情時

還要妥協在金錢下做傷害環境或傷害別人的工作,

才能讓我朝我的目標邁進的話,那我就無法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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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因為我在這裡常駐,

我才有更多實際與人交流和對話的時間。

來到這認識我的志工們雖然無一不對我在關注的議題有興趣

但因他們本身就較少關注這類議題,

因此主要都是我在介紹,而且當下也沒有聊太多更詳細的內容。

七喜(非本名)則是本身對性別議題有些認識,

他不吝分享他對他自己性向認知的狀況,就他的成長經歷來說,

他主要受到父權的影響主要來自非家庭的社會結構,

他沒有受到家庭規範「女性要有女性的樣子」,

因此他言行舉止方面兩邊的性別特質都有涵蓋,

而且多為社會定義應該為男性化特質的理性:

他會把他要講的事情講得鉅細靡遺,一個環節都不會漏掉,

不過在我聽來就有些多餘,因為有些資訊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譬如我跟他說我想買筆電的事情,他就會從預算和型號都建議,

結果我本身就只是個他話語最後講到的「愛物惜物的人」。

但那就是他的個人特質,我理解那就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所以我只要跟他少講話就沒問題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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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的Free Hugs活動不能賺錢,也被大眾認為是自動自發。

因此剩食餐廳的存在不可或缺的一環,

他得以讓我不依賴金錢地飽餐一頓,

生活飲食需求才終於有可能不用依賴金錢,

好讓我去進行我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情:

寫作、Free Hugs、剪影片和遊戲實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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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先前所提,

異性戀男性在原生島嶼上進行無條件擁抱本身就是一件拆解父權的事情,

因為那不是一個具社會灌輸男性化特質的男性應該要做的事情。

這社會大多數人都期待男人可以成家立業結婚生子養家活口

但我不是這樣,我不想要有這個社會定義的男性化特質,

我不想結婚,我不想請伴侶幫我生孩子,我比較偏向認養。

大多數的異性戀男性並不會把性向掛在嘴邊,

因為對他們來說,異性戀這性向認知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正常

這概念與路上街道名全是中國地名的台灣島相同,

非異性戀同志和台澎解殖建國的提倡者們因此被大眾誤解及汙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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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食餐廳的概念很棒,我也頗認同,

只是我認知到我還是得跟他們保持距離:

畢竟這不是我內心渴望的生活型態。

當然如果我未來有幸在台中定居,我肯定能來幫忙就幫忙。

我在換宿的這一個月決定了我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我也將繼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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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居民們如果晚餐有空就來這吃吧!

能吃(飯)就吃,能掃(地)就掃,大家一起來消滅剩食,好不好!


明日餐桌宣傳影片



2017年3月3日 星期五

雲林斗南→高雄:中華民族的血緣詛咒

「還是你能載我到火車站?」,攔便車攔了超過一小時半的我,

打算向不知道第幾位不是往南的車主投降,

但他卻回我:『我不順路啦,不然你要不要再等等看,

應該很快就會有人順路了。』,

然後我又繼續舉手攔了十來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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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小卡車開過我身邊後緩緩倒車,我連忙跟上。

王伯說他要下高雄載貨,我拿出照片準備介紹我自己,

但他說他眼睛老花看不太到,

我跟他解釋了一番,但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上高速公路後,他先是塞了牛番茄要給我吃,

然後他從儀表板上拿了一把刀子放在我們座位的中間,

他見我看著那把刀,拿起來微笑對我說:『刀子。』,

我當下開始有些戒備。不久,

他便拿起一旁的柳丁開始切,他邊切邊在高速公路上超車,

切完不只遞給我一份,還切給自己吃。

我接著好奇他的職業便主動詢問,他說他是農夫。

王伯不久後又把旁邊一袋蜜桔遞給我,

向我介紹了我好像沒吃過的蜜桔,再補充一句:

『我們農夫就是水果最多啦,喜歡就多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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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沉默一段時間後,不知王伯哪來的興致,

開始痛罵中華民國政府最近一例一休和年金改革,

矛頭指向民主進步黨「背信忘義」:

『民進黨當年是靠基層選票起來的,

他們現在竟然要砍基層勞工的權益...。』,

提了現在台灣農村缺工的問題,

又提到民進黨明明就想台獨但立場不堅定等等。

這可觸到我的點了,我立馬向他解釋中華民國與台灣的不同

台灣建國需要選民自決等過程,過程中我能用台語講就用台語,

並從頭到尾都只提到「中華民國政府」。

王伯則說他厭惡的是政治人物講台獨的操作,

痛斥民進黨應該要堅定;但另一方面他認為台灣不需要建國,

他認為我們台灣人是從中國來的,是中華民國人。

我便跟他講到我們這代台語越來越生疏的問題,

他說道我們可以跟長輩學,但那其實真的不夠。

我先是秀出台語羅馬字給他看,他說他看不懂,

並表示他們雲林的台語社有注音符號能拼成台語的教材,

說我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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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路途我非常激動地跟他講到台灣過去七十年來的歷史,

直到我講完,小卡車下交流道前,我們彼此的立場仍沒有動搖。

幾許沉默後,王伯說道:『唉,你們如果真的堅持就要敢講。』,

「我都有在講啊。」,我有些覺得王伯把我認定成某些「有志青年」。

王伯說難得有緣,他詢問我要不要跟他去搬貨,

我看時間還沒到聚會約定的時刻,於是便隨他一路往高雄市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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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開進了一間學校,第一棟的中廊好幾位阿伯阿姨在整理農作物。

王伯停好車後,他下車與他們聊天,他們有說有笑之餘,

我便幫忙把王伯要帶走的農作物搬上車。

 

結束後,王伯把一件重物搬上車,開車往資源回收的建築物放,

我跟其中的一位大姊一起走過去,大姊向我問道:

『你是在路上被王大哥載過來的哦』,我答是。

『他這個人對陌生人都很好,對朋友就很嚴格。』,

我聽完後,開始有些理解他的立場。

他們把他們近期的活動事務與王伯討論完後,我便與王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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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就是台灣人呀。』,

從稍早我觀察他與其他阿伯阿姨一如平常的交流,

我慢慢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們開車經過一個有很多人正在跳舞的舞台,

『你看這樣不是很美好嗎,平平凡凡的過日子。』。

他載著我開往交流道的這段路,

我不再咄咄逼人地跟他講意識形態的事情。

車開到技擊館腳踏車站旁,

我想我往後可能有機會去他的農地打工換宿,

便跟他交換了聯絡方式。他看著我的line ID問道:『這怎麼唸?』,

我回道:Ia̍p Ka-Hô.(葉家豪)」。

『你看,這樣我就看不懂了。』,大哥微笑向我回應。

我們相互道謝後,他便開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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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回想起這段際遇時我其實是很難過的,

王伯縱然經歷過中華民國政府戒嚴和白色恐怖的那段時期,

卻無法同理許多台灣人當年所受到的痛苦和磨難,

也忽視了中華民國政府至今仍以宰制這塊島嶼的事實。

但我又能怎麼說服他?他年歲至此,

對於未來平凡美好的想望與我們基進建國的倡議根本牴觸。

如果我們基進建國的理想真的慢慢在島嶼上實踐,

也就是台語文白話字的系統漸漸復興,

那過去只學習過華語的長輩們都將成為落伍落後的人,

他們都會隨時代逐漸式微,這也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但在中華民國政府統治七十餘年教育守舊的現況,

我僅一己所想,無能再顧其他安分度日之人。



筆落至此,不禁萬分感傷。